收入骤减的明星：不擦边，怎么活？

作者 | Muse

来源 | 视觉志

众所周知，演员属于高收入职业。

王传君就曾坦言自己最穷时，卡里只剩100万。“100万”、“穷”，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就这么被归拢到了一起。

因此，人们很难想象当一名演员无戏可拍时，竟然会选择去做服务员。

但现实就是一切皆有可能。

近日，知名TVB演员戴耀明最常被问到的一句话是：“你在拍戏吗？”每当被问及这个问题，他总是会摆摆手后回答：“不是，我确实在这里上班。”

戴耀明口中这个上班的地方，是中国香港的一家普通茶餐厅，他自11月中旬起便开始在这里打工赚钱。

      正在打工的戴耀明  

他每天需早上5点到店干活，不仅要负责接待客人、点单、送餐，还要在后厨洗盘子、倒垃圾、扫厕所，除去中午的15分钟吃饭时间，一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。后厨空间狭小，52岁的戴耀明洗碗时常常一蹲就是小半天，以至于总会感到头晕与腿脚发麻，十分辛苦。

在香港，茶餐厅服务员的工资不算高，日薪约合人民币在280～370元之间不等。而戴耀明之所以转行，是因为这两年片约太少，每个月只能拿到微薄的底薪，为养家糊口，他必须另谋生路。

转行当服务员，是因为在他看来，演员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职业，服务员也不是什么丢人的行当，只要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，什么工作都值得尊重。

而放眼整个香港娱乐圈，始终抱着平凡而踏实心态的演员，比比皆是。

这是他们的“祸”，也是他们的“福”。

戴耀明尝过的苦，车保罗吃得更多。

车保罗是香港一位小有名气的“绿叶演员”，一生拍戏无数，最知名的角色是陈小春版《鹿鼎记》中的胖头陀。

在成为演员之前，车保罗还从事过多份工作，20岁时便在香港商业电台的大楼停车场担任保安，由于经常要通宵巡逻，导致生活作息一团糟，只得告别社交活动。

直到1980年，徐克拍摄电影《第一类型危险》，车保罗因其独特的长相被相中，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踏入了演艺圈。但长相既是车保罗的优势，也是他的死穴，整整二十余年演艺生涯，他只能作为一名配角存在，不是这部戏里捡几句台词，就是那部戏里露一会儿脸。

2004年，当车保罗与TVB合约到期时，TVB直接开了一个羞辱人的续约金额——年薪2000元港币，车保罗感到，这是在变相辞退自己。

一夕之间，车保罗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。

但他，已经44岁了。

面对如此巨大的人生落差，车保罗没有倒下，毕竟他还要养活自己和家人。于是他重操旧业，保安、水泥工人、地盘杂工、接待员、菜市场监工……不管什么职业，不管是否体面，只要能赚钱养家，他都愿意干。

做地盘杂工时，车保罗需要在建筑工地里没日没夜地搬砖，经常得在不系安全带的情况下，从高楼层房间的铝窗爬到外面的棚架上做外墙防水，可谓又累又危险。每次做完工回到家，他都会感到一阵后怕，庆幸自己还活着。

菜市场监工则是车保罗做得较长的一份工，这份工作干的事情很杂，一个人要负责一整条街的秩序，包括但不限于下水道堵塞、电力、顾客投诉、公厕卫生、小偷扒手等等，属于典型的吃力不讨好。

但他却很热爱这份事业，当记者采访他时，他会非常骄傲地说：“这份工就厉害了。”

2019年，60岁的车保罗终于等来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男主角，他将饰演短片《老人与狗》中的独居老人一角。虽然该片不是什么大制作，全片也只有30分钟，但他依然使出了浑身的力，将一个癌症晚期的孤寡老人刻画得入木三分。

同年7月，车保罗凭借该角色获得某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提名，当别人将该消息告知车保罗时，他本人还在菜市场里打工。

车保罗的故事，同样发生在黄文标身上。

黄文标是TVB的“御用收数佬”，也就是债主的意思，他本人常以黑帮头目、恶霸、劫匪的形象出现在影视剧中。

     黄文标在《使徒行者2》中客串新长兴帮的白头彪  

虽然饰演的角色普遍都是奸角，但本人却十分友善，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明星，而只是一个踏踏实实演戏的演员罢了。

临时演员在剧组属于金字塔底端的存在，经常被骂作“死跑龙套的”，黄文标不这么做，而是非常礼貌地用“演员”形容对方，认为这样是给予对方尊重。

08年金融危机前，黄文标片约不断，最受追捧时一年能有90场戏，可随着行业陷入低谷，片约直接腰斩，加之跟朋友创业失败，他最穷的时候，三个银行账户加起来不够100块钱。

2012年，黄文标离开了工作了23年的TVB，跑到一位朋友的鱼档里做帮手，每天天未亮就要开始运鱼、卖鱼，身上的“恶霸气息”也逐渐被鱼腥味所替代。

      黄文标正在搬运鱼  

从TVB演员到卖鱼佬，黄文标适应得很快，有戏拍就去剧组，没戏拍就待在鱼档里忙活。由于演了上百部戏，黄文标总会被人认出来，不管是顾客还是附近鱼档的老板，都很诧异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。

有一回碰到个女粉丝，对方问他怎么不拍戏了，黄文标坦然回答道：“没戏拍的时候就过来卖鱼，打份工而已，试试没什么所谓的。”

无论是戴耀明、车保罗还是黄文标，他们在香港演艺圈都称得上小有名气，但从不自认为高人一等。担任演员时，愿意为了剧本丢下一切脸面扮丑；踏入生活后，又甘愿为了养家糊口俯身弯腰。

或许在他们看来，演员这门行当其实没那么高贵，它不过是五行八作中养家糊口的一份普通工作罢了。

绿叶如此，红花亦然。

刘德华主演的电影《红毯先生》中，有一段十分讽刺的剧情：刘德华饰演的刘伟驰为了揣摩一部农村题材电影的角色行为，偷偷潜入了某村庄，试图感受村民们的生活，结果整出一系列闹剧。

电影里，身为天王巨星的刘伟驰锦衣玉食，不知普通人家的生活，身边的同事也一概不知，他只能通过潜入调查的方式去探知。

现实自然比电影更魔幻，但同时也比电影更梦幻。

梁家辉，一位享誉全球的“千面影帝”，他是《黑金》中杀人不眨眼的周朝先，也是《东成西就》里妖艳的段王爷，还是《我爱你！》中开废品回收站的年迈老头……

    梁家辉在《黑金》中饰演周朝先  

周润发就曾说过：“别人演得了的戏我基本能演，我能演的戏别人不一定能演。只有梁家辉，他能演的戏，我未必能演。”

梁家辉之于演戏，有天赋，更有传奇经历的傍身。

他出生于中国香港的一个普通家庭，1980年，他因报考TVB艺员培训班与刘德华成为了同学。因表现良好，他拿到了TVB的签约书，但八年长约加微薄薪水的霸王条约，让梁家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TVB，转而干起了时装杂志。

直到1983年，他被李翰祥导演相中，接连出演《火烧圆明园》和《垂帘听政》，谁知竟然夺得了第三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。却也因为这两部戏，梁家辉被封杀雪藏，导致偌大一个影视圈，没人敢和这位新晋影帝约戏。

这是巅峰，也是深渊。

此番经历倘若放在别人身上，定是难以跨越的坎，但意外的是，梁家辉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，见演员这条路走不通，当即改行摆地摊。若干年后，他回忆当时的心路历程就坦言：“这行干不下去，改行就好了，对吧，所以也没有感觉特别的难受或者怎样。”

梁家辉之所以选择摆地摊，是因为当时的生活已经窘迫到难以维持生计的地步，既交不起水电费，也吃不起一顿饱饭。他想过进写字楼上班，但薪水不仅不高，还得一个月后才能拿到手。

于是，他凭借办过时装杂志的经验，与朋友自制了一些用皮条与铜线弄的手镯，拉到铜锣湾那片去卖，生意不错，每个人每天能分到纯利1000块。

摆摊期间，经常会有路人认出梁家辉，随后一脸惊诧地问他：“诶呀，你是不是那个影帝梁家辉？！”

每当这时，梁家辉不仅没有丢脸似地躲开，反而十分开心地点头：“对，我是，请看一下我们的手镯。”因为在他看来，认出自己的顾客总是会多买几套手镯，至于影帝颜面，又不能当饭吃。

后来，梁家辉登上《鲁豫有约》回顾起了这段经历，鲁豫十分不理解堂堂影帝，怎么会放下脸面去摆地摊，难道不怕被嘲笑，成为圈内耻辱吗？

梁家辉听罢，淡淡回了一句：“那又怎样。”

对梁家辉来说，影帝也好，摆地摊也罢，都是人生的一段经历，不分高下，也不分贵贱，它们是组成自己的一部分，自己又何必藏起它。

正因如此，当梁家辉饰演《棋王》中的王一生一角时，方才能贡献出绿皮火车上吃饭这段封神演技，倘若没有经历过贫苦生活，根本演不活。

纵观百年香港电影，扮演过小人物的演员层出不穷，梁家辉是一个，但要论影迷们印象最深刻的，非周星驰莫属。

他饰演过无数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，刻画之深刻，让人常常叹为观止，为何功成名就如周星驰，竟然对小人物的心理、行为、生活方式竟如此之熟悉，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。

事实上，周星驰确实经历过。

周星驰家境清贫，7岁时父母离异，他与母亲、姐姐、妹妹、婆婆一同住在香港九龙贫民区的一间狭窄的木板房内。

      周星驰一家  

由于是家里唯一的男生，周星驰产生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，找不到可以聊天的对象，遂常常一个人趴在窗边，观察街道上的市井百态。

周星驰回忆小时候

9岁那年，他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偶像，是一位打蟑螂非常厉害的邻居大叔，别人打蟑螂要用拖鞋，他“砰砰”两下就能用手脚解决掉所有蟑螂。后来，这段童年记忆还被其还原至《长江七号》里。

但他真正钦佩的对象，还是独自扛起整个家的母亲凌宝儿，她一边当收银员、一边做护士、还要替别人裱画，一个人干好几份工，常常忙至凌晨两三点才归家。

有一回，凌宝儿斥巨资买了几个鸡腿回家，每人一个，除了她自己。周星驰见状，咬了一口便将鸡腿扔在地上，抱怨不好吃，凌宝儿当即大发雷霆，狠狠打了周星驰一顿，然后哭着将鸡腿捡起洗干净，自己吃掉了。

若干年后，母子俩共同接受采访时重提此事，周星驰才解释自己如果不把鸡腿弄地上，母亲就舍不得吃。

      “鸡腿”在周星驰电影中的出现频率极高  

16岁以后，周星驰也开始走上了赚钱养家之路，他卖过眼镜、卖过电器，还在美孚的新世界酒楼卖过点心，但由于周星驰不善言辞，他常常被顾客刁难，最严重时被人用手指着鼻子怒骂。受气也就罢了，偏偏还赚不到钱，一个月落到口袋里只有600元港币。

于是，周星驰又改行做了办公室助理。期间，他通过姐姐的朋友认识了一个长相帅气的少年——梁朝伟，彼时的梁朝伟正在亲戚的超市里当送货员。

周星驰之所以愿意跟他做朋友，是因为他觉得对方跟自己很像，同样出身贫苦，同样父母离异，同样性格内向，又同样小小年纪就开始打工赚钱，就连出生年月都一模一样（俩人都是1962年6月出生）。

但周星驰没有想到的是，眼前这个跟自己极其相似的少年，未来将和他一起，掀起中国影坛的风暴。

      周星驰与梁朝伟  

1982年，20岁的周星驰拉着20岁的梁朝伟去报考了第11期无线电视艺员训练班，结果梁朝伟顺利入选，周星驰历经辗转方才成功。

但踏入艺员训练班并不代表衣食无忧，TVB艺人众多，真正能够出人头地的只有那么几个。

周星驰便在TVB跑了整整6年龙套，他是82版《天龙八部》里没有台词的小兵，也是周润发版《苏乞儿》里只会说“是呀”两个字的村民，还是《老洞》中活不过一集的悲催手下。

于周星驰而言，那是一段为了多赚几十块钱，需要四处求人、等候差遣的日子，不可谓不辛酸。

正因此，即使他后来成为了鼎鼎大名的喜剧之王，实现了衣食无忧，却依然可以将底层小人物的精髓演绎地淋漓尽致，一举一动，引发万千观众共鸣。

     《咖喱辣椒》吃盒饭名场面  

可以说，往昔清贫的生活之于他，是祸，也是福。

2018年春节，香港某电视台记者正在九龙城街市做随机采访，期间，该记者突然拉住了一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普通市民，并询问对方是否正在买菜做年夜饭。

令这名记者没想到的是，本是一次循规蹈矩的街访，竟迅速风靡全网，引发亿万网民围观。

这是为何？

因为这位被采访的普通市民是影帝刘青云。      

网友们既觉得好玩，又觉得不可思议，刘青云这样的影帝竟然会亲自上街买菜，言语间，他显然不是一时兴起，而是习惯使然。同时，面对不认识自己的记者，他也没有半分恼火，反而十分自然地应答如流，表现得确实像一位普通市民。

以刘青云为“导火索”，人们恍然间发现，原来明星大咖接地气这件事，在香港早已司空见惯。

同一年，鲁豫来到香港采访周润发，周润发夫妇便带她逛起了平时买菜的菜市场，摊主们基本都认识周润发，但他们熟悉的不是演员周润发，而是顾客周润发。

一旁的发嫂也对摊主们极其熟络，路过某摊位时还会问起摊主最近的身体情况是否好转。

显而易见，周润发夫妇平时也过着普通市民一样的生活，每天自己出门买菜，自己回家做饭，而非车接车送、热饭送到嘴边的奢靡日子。

就在鲁豫和周润发夫妇打算乘车去爬山时，恰巧还碰到了正在散步的黄日华，他没有佩戴明星三件套“鸭舌帽、墨镜和口罩”，而是像路人一样，穿着简单的纯色T恤和牛仔裤。两人相见后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分道扬镳，颇有一种吃完饭出门散步，碰见邻居后打个招呼的即视感，生活味十足。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同样接地气的，还有巨星古天乐。

拍摄《明日战记》期间，51岁的他没有给自己安排一个助理与保镖，每天就骑着一辆小电驴进出剧组，活脱脱像个上班族。

哪怕他已经成名二十余年，站上了演艺圈的顶峰，但无论是戏里戏外，都没有半分明星架子。

或许在古天乐等人看来，演员不仅要入戏，更要入生活。

张颂文曾在综艺节目《演技派》中说过一段话：“顶级的演员都有个特点，他们都会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来按住自己表演的欲望，最怕让你看出我在表演，他们会力求和生活中比较一致。”

诚然，演技对于一名演员而言，是最强大的武器，但经历，却是一位演员的根与魂。

因为演技再好的人，都难以演活自己未曾经历过的故事，强行用自己的理解去演，便很容易被观众看出破绽。

而周星驰、梁家辉、周润发等人，他们过往的遭遇、现在的日常，便是足以撑起一个又一个角色的底气，他们不是在演戏，而是在一遍又一遍重现自己的生活。

毕竟，没有经历过普通人的人生，又怎么能演好一个普通人呢？

周星驰回应为什么演小人物

监制：视觉志

策划：Mus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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